從去年六月開始加入長跑行列以來,
我一直對於高溫與爬坡感到有點怕怕的。
儘管去年十月的「人生初半馬」是貓空,
但那也是因為氣溫還可以,
所以,爬坡就不計較了。
精確地說,兩者不要同時出現,都很好談。
好談?於是,幾天前的墾丁馬拉松,
我狠狠地踢到了鐵板。高溫不在話下,
而沿途中,山坡路的里程遠比想像中的長,
所以我兩小時只跑了14公里。
回到墾丁大街,看著半馬歡天喜地,
我也開始懷疑:自己有辦法跑完第二圈嗎?
九點整,拿到第一圈的信物手環以後,
連著五公里的上坡,再來一次,〈腿軟〉
很多全馬跑者沒多久就往反方向散步了,
而且,救護車的聲響不絕於耳,
那氣氛挺怪的!
再加上過了九點,墾丁的太陽更是猛烈,
可想而知,第二圈的路程遠比第一圈艱難,
報名半馬的朋友們,先知啊......〈無言〉
這時候,我想起了月初去世的姑丈,
這次來墾丁也是中途借宿他們家,
一如往昔,差別是,姑丈不在了。
我從台北出發之前就默默許下心願:
應該要拿個獎牌告慰姑丈才對。
殊不知,這念頭讓我在第二圈痛苦異常。
頭昏眼花、當「步兵」的頻率隨氣溫飆高,
甚至連六小時半的配速員都在我前面,
想追又追不上,這代表著......我會被關門!
沿途的工作人員不時騎摩托車詢問狀況,
我都說,一定要跑到最後一刻。
好吧。默默承受拿不到獎牌的這結果,
再度回到墾丁大街時,還有六公里,
但時間已經用了六小時,
確定是來不及了。
中午十二點的墾丁,到處是覓食的人潮,
其中很多人想必是已經完賽的選手,
看著我們幾個全馬的竟然還在撐,
開車的,紛紛搖下車窗喊著加油、
路邊散步的,也對我們拍照、擊掌、鼓勵。
忽然間,我又多了點動力,
但依然不時回頭看:
回收車怎麼還不開過來?超時了呀!
中午十二點半,我還差大約三公里,
此時心中已有個底了:也許,只是也許,
大會決定讓殘餘人等拿牌子,不關門了。
在那當下,換我們幾個互道加油了,
雖然互不相識,但不知哪來革命情感,
想說再怎麼樣也不要讓主辦單位等太久,
一跛一跛的,我終於在下午一點以前,
過了晶片感應區,拿了完賽獎牌。
有個工作人員對我說:
「我就知道你不會放棄!」
這個下午,炎熱但美好。
我佩服那位三小時完賽的全馬第一名,
也很希望有朝一日能進步到那境界。
但是,就這麼一天,
能不能讓我替自己感到光榮一下下?
我花了近七小時,曬到紅腫脫皮,
只為了不要在路邊等回收車、
只為了能實現那小小的心願:
獻給姑丈一塊獎牌。
這真是血淚斑斑的一場賽事呀。
明年我還要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