波士頓,自詡為跑者的世界公民之聲

發表於 2013/05/07 14,759 次點閱 0 人收藏 0 人給讚
給讚
收藏

本篇整理自村上春樹於2013年5月3日在《紐約客》(The New Yorker) 雜誌專欄上發表的 “Boston, from one citizen of the world who calls himself a runner.” 一文。

隨著波士頓馬拉松爆炸案的嫌犯就逮,這場令人震驚的攻擊事件,於相隔半個多月後,似乎也就漸漸地被其他不斷湧入的資訊所淹沒,逐漸消逝在人們的記憶裡。但跑者,這群奔跑時擅於計算時速、進行思考的族群,在他們相對清澈的腦中,波士頓驚魂依舊迴盪。


(圖片來源:the telegraph)

村上春樹,64歲,跑者。身為作家的村上,相信不用多做解釋,他的暢銷之作《挪威的森林》可能正斜躺在你身後的書櫃上;至於身為跑者的村上,《關於跑步,我說的其實是...》有一切解答,他現在也依舊如書中後記所寫,「在全世界的路上」。

回首過去這30年來,跑過世界各地33場全馬的經驗,村上春樹毫不遲疑地表示,最愛波士頓馬拉松。其中的魅力,由跑過六次的他來介紹,再合適不過。

「每一處都是自然且不受限的。」他說,欣賞波士頓馬拉松應從細節處著眼、探索全貌,而非自總體向下研究。它的成功是經過波士頓市民長期精心打造而成,每次參賽,跑者們都能充份體察這些年來創造出此種氛圍的人們心裡所感,村上將其形容為 “被溫暖的光輝包裹住”,像是回到令人思念之處,如魔法一般的奇妙感覺。其他比賽—紐約馬拉松、檀香山馬拉松、雅典馬拉松當然也帶給他美好的回憶,然而卻都不如波士頓那樣獨特。

村上春樹提到,整體來說馬拉松運動最棒的就是薄弱的競爭性,當然這樣的論點是適用於與他相同的廣大市民跑者身上。參加比賽一個人去好好享受這42.195公里的過程,你會開始從些微不適,變得痛苦,最後享受起痛苦並樂於分享掙扎的心情。

村上稱獨跑是一種折磨,但相同的距離,若有其他跑者陪伴,相較起來就不是那麼令人無法忍受,長跑面臨生理上的艱辛是必然的,可是這種團體的力量無論如何都能送你通過終點。

接著村上描述了跑在波士頓馬拉松最精彩的一段:當你從赫里福德街角 (Hereford) 轉彎跑上波伊斯頓街 (Boylston) 時,望向那寬闊筆直的道路盡頭,可以看到終點看板聳立在科普利廣場 (Copley Square),當下內心所經歷的興奮與放鬆是無法言喻的。你靠自己做到了,而身邊這些利用假日幫忙的志工、街道上為你加油的群眾、與周圍的跑者,都是讓你持續前進的動力,沒有他們的支持你,可能無法完賽。最後衝刺時,各種情緒在心中油然而生,你的臉也許因用力變得扭曲,但仍是笑的。


(圖片來源:Discovery news)

波士頓這座城市之於村上春樹,有著非常特殊的情感,他曾因客座美國麻州塔夫斯大學 (Tufts University) 和哈佛大學 (Harvard University) 的關係,赴波士頓劍橋居住達三年 (1993~1995) 之久,那段時間他每日早晨都順著查理斯河 (Charles River) 沿岸慢跑。因此,村上或多或少可以了解為何波士頓市民如此看重波士頓馬拉松,且視它為整個城市與市民引以為傲的一景,他的許多朋友也都會固定參賽或擔任志工。

這樣的經歷使村上雖身處遠方,但仍可感受到波士頓民眾在面臨今年悲劇時的震驚與沮喪,許多人當時就在爆炸點附近,造成身體上的傷痛,然而,必定還有更多人是和村上一樣,因為心中神聖純粹的殿堂遭到玷污,而承受了不同形式的傷害。「身為世界的居民,且自詡為跑者的我,也一樣地被傷害了。」


(圖片來源:National Post)

這種難過、沮喪、憤怒和絕望的總和並不容易消散。村上春樹以1995年東京地鐵毒氣攻擊事件為例,他曾經為了撰寫《地下鐵》一書對此進行研究,並訪問倖存者及罹難者家屬。從他們的口中瞭解到,就算可以撫平傷痛、回歸「正常」生活,但內心依舊是不斷淌血,某些痛苦會隨時間過去,但時間的波瀾又會掀起新傷,所以必須分類、組織、理解然後去接受它,在傷痛上建立新的生活。

今 (5/7) 日村上春樹在京都大學演講受訪時也談到,採訪毒氣事件後,他感到非常悲傷且淚流不止。每每重新閱讀作品,都會浮現這樣的心情,悲傷也驅使他持續寫作。

回到比賽,剛剛講到衝線前的愉悅與激昂,別忘了它們是建立在堆砌的苦難之上。在比賽中後段有著綿延近6公里多的牛頓山丘,是波士頓馬拉松最惡名昭彰的「碎心坡」。在這場有著170年歷史的比賽中,各種傳說幾乎縈繞著這座山丘,但有許多跑者、包括村上,實際跑過之後都認為它的難度並未如人們所述。他覺得只要心裡做好準備、儲存足夠的體力跟它打交道,自然而然就會通過了,反而回到平地之後才是挑戰。正當你以為渡過了最難的階段後,突然身體就發出哀鳴,開始抽筋。

對照心靈的恐懼,村上春樹以為兩者之間有些相似,真正的痛苦往往是在你渡過最初的驚恐、開始適應一切後才會浮出。當你好不容易爬上陡坡、擺脫它、回到平地後,才真切地感覺到這段時間受創的嚴重性。波士頓的爆炸事件,也很可能在心理層面留下這般地長期創傷。

「為什麼?我不禁想問。為什麼馬拉松這樣一個快樂、平靜的場合會被用如此糟糕、血腥的方式蹂躪?」村上春樹說道。即便兇手被逮捕了,仍沒有解答。可是,他們的憎惡已深深撕碎了我們的心靈,得到答案又如何?

時間或許是傷痛最好的解藥,這段時間我們能做的也只有積極地向前看。村上寫到,隱藏或以牙還牙無法舒解,記住曾受的傷,正視苦痛,然後如實地、憑心地、悄悄地將這些記憶增添至我們的歷史上。這需要時間,但時間是與我們同在。

對村上春樹而言,透過跑步,每天每天的跑,是他哀悼在波伊斯頓街上的死者與傷者最好的方法,也是他唯一能做的。縱使微小,仍想將聲音傳達過去,同時也希望波士頓馬拉松能從傷痛中復原,再次恢復那42公里的美麗、自然、與奔放。


參考資料:wikipedia、中央社

 

*跑步新聞 就在運動筆記

看更多主題文章...

往下滑看下一篇

抵達終點!沒有更多文章了!

請在此留下訊息,我們會盡快回覆您的問題

跑步足跡 + 30