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OREA 50K Trail Race 국제 트레일러닝 대회

[心之試煉] 急不得的越野賽-KOREA 50K Trail Race

運動賽事
發表於 2017/05/03 3,529 次點閱 1 人收藏 0 人給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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KOREA 50K 早上5點熱血出發畫面       

      對於越野跑或超馬的這些事,我一直認為鼓勵別人嘗試遠比自己親自體驗要來得輕鬆太多,因為這不就是嘴裡喊著幾句熱血,然後說著「勇敢跨出舒適圈吧!不去挑戰,怎麼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裡?」就可以達成的事嗎?現在想想倒覺得自己挺不負責的,明明每個挑戰都這麼的不容易,我怎麼會用如此敷淺的方式,就要大家跟著我一起用腳步去看世界,甚至誇大其詞的說著各種想像出來的誓言。

       妳真的懂那種不管多痛、多虐心都要拼了命跑下去的苦痛嗎?妳真的懂那種大老遠跑到荒漠裡,只為了跑完111公里的心情嗎?

       如果要我說一個同時描述希望與絕望的故事,那應該是這樣的:有一個人,在山林野間享受從未感受過的自由,於是又是跑又是跳,毫無畏懼的穿梭在其中,但因為一時的自大與衝動,他受傷了,不是很嚴重,但就再也不能隨心所欲的跑了。只能看著其他人不斷的從他身邊呼嘯而過,但自己就只能停在原地,祈禱能有奇蹟出現讓傷勢好一些,但最終沒有奇蹟,而他依然只能待在原地,沒有任何希望。

      直到連呼嘯而過的人都漸漸少去,他才驚覺自己不能再這樣等待下去,硬是催眠自己傷勢已經好多了,只要跑起來一切就沒事了,或許是催眠奏效,又或許是不想失去對自由的渴望,他又往前跑了起來。

      就在要抵達下一座山頭前,傷勢引起的痛又讓他慢了下來,這次他似乎找不到可以催眠自己的理由了,腦中怎麼想的都是馬上可以說放棄的藉口。

      我現在就在距離北韓只有20公里的那座山頭上,總爬升3750公尺,總距離59公里。

      這時候大概是上午8點多左右,太陽非常大,大到我必須是瞇著眼才能跑,但我卻感受不到因為烈陽所帶來的炎熱感,或許是因為傷勢導致速度一下子慢下太多,反而感覺身體很冷,趕緊穿上外套後,又強迫自己硬是跑起來。

      距離CP2大約還有8公里吧,但從出發到現在也不過才16公里,也就是說我必須帶著傷勢再跑43公里,翻越三座山頭才能抵達終點,想到這,我又絕望了,各種對自己的懷疑與痛恨隨之而起。眼看著原本落後自己的選手一一從我身邊超過,真的很想拖著腳硬是跟著跑上去,把速度追回來,我是真可以辦得到的啊!但是腳卻已經不聽使喚了⋯

2017 KOREA 50K Trail Race 爬升圖

      跑過我的選手似乎也看出我的痛苦與焦急,對我喊著「Fighting!!!Fighting!!!」

      「不要再喊了,一點都起不了作用!」當下我真的感謝不了任何人,只能不斷的後悔自己為什麼會自大到以為能完成這場比賽?

      到底要怎麼做,我才能再繼續跑下去?

      畫面突然回到前年的冬山河100公里,是我人生第一場超馬賽,在月跑量連100公里都不到的狀況下就冒然上場,一樣是場沒想過會完賽的賽事,果然到了60公里,就因為訓練不足腰椎產生劇烈疼痛,腳上也起了一個大到不像話的水泡,在那之前已經吃了3顆止痛藥了吧!想說都跑到60公里了,差不多也夠了,就也沒什麼好再勉強下去的,要是以後都沒辦法跑了那就真的划不來了。

      「我不行了,腰真的好痛,這圈跑完我就要棄賽了。」在要結束第三圈的60公里前,我對著被我推坑一起參加這場比賽的同事Peter說著這段話。

      原本以為跑完這圈就可以解脫了,沒想到一到休息點居然看到義傑出現在這(就是那位超馬好手林義傑,也正是我的老闆),不過這時候不管是誰出現,都無法阻止我要棄賽的決心!就算知道他特地跑到這是想替我們加油,我也管不了這麼多,直接跟他說我就是要放棄,不跑了。但對於曾經跑過絲路一萬公里的男人來說,才跑100公里就想放棄,這絕對是他沒辦法理解的事,平常在工作上從未起過爭執的我們,居然就在現場直接吵了起來。

      「我真的很痛苦,吃止痛藥還是很痛很痛,再繼續跑下去,我真的會死掉。」

      「幹!你都跑到60公里還放棄?等到結束後妳再回頭看,一定會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沒有堅持完成剩下的40公里。」

      「那是你覺得我會後悔,現在我的身體告訴我就是一定要放棄,不能再繼續跑了!」

2015冬山河100KM剛完成60公里時的痛苦神情

      所有在場的人就看著我們倆為了要不要繼續而互相大聲起來,可能是因為我痛到眼眶泛淚的關係,就連旁邊的阿伯都不忍心,過來勸義傑不要再勉強我繼續比了,如果真的受傷了怎麼辦?手還不忘邊指著剛上救護車的那位選手說「如果她跑到最後變成了那樣,那值得嗎?」但想也知道這瘋子哪是這麼容易被說服的角色,他反倒是很直接的回說「別人我可能還會擔心,但是她喔!你不用擔心啦,她現在就是一定要咬牙跑完,不然絕對會後悔!」

      或許這就是為什麼他總能這麼瘋狂,做那些只有瘋子才會做的事,因為對他來說根本沒有不可能,只有你願不願意,只要你願意,人人都有資格成為瘋子。

      才剛想到這,他就拿了一顆止痛藥跟水給我,然後對著我說「吃下它,休息夠了,妳就該出發了。」

      老實說,這時候願意繼續跑下去的原因,不是因為被強迫,而是連我自己都清楚的明白,若是真的就這樣放棄了,我不只是後悔,還會更討厭自己而已。

2015冬山河100KM吃完止痛藥準備出發

      這時候突然覺得自己變得好寂寞,只剩下紛紛灑落的櫻花花瓣輕輕地依偎在我的肩上,溫柔的安慰著我說「沒關係的,別著急,休息一下又有什麼關係呢?等等再出發又是重新開始的一段美好旅程。」

      在距離第二個補給站約莫還有8公里的路程時,我看了一下時間,設定自己必須在9點半前抵達。然後很奇妙的一件事情是,當人在極度絕望的時候,總希望能夠出現某個人、或發生某件事,讓痛苦的過程產生一些化學變化,所以在這個moment我吃了第一顆止痛藥,打開KKBOX,戴上耳機,播放我最愛的精選歌單,至少在心情上,我是真的覺得愉快多了。

吃完止痛藥重新出發後遇到攝影師,露出難得的笑容

      就在出發沒多久後,耳機裡恰巧播放到The Chainsmokers & Coldplay的Something Just Like This,這是我很喜歡的一首英文歌,其中有段歌詞蠻有趣的,是這樣子的:

She said "Where'd you wanna go? 她說:「哪裡是你所嚮往的遠方?」

How much you wanna risk?「你願意冒多大的風險去闖?」

I'm not looking for somebody with some superhuman gifts 我並不是要找那些被上天親自祝福的人

Some superhero 像是超級英雄

Some fairytale bliss 或是有著童話命運般的人

Just something I can turn to 只是要一個能夠依賴的他

Somebody I can kiss 一個我能親吻的人

      這是在描述著小時候的我們都曾這麼的希望著,希望自己是那個獨一無二的人,做著現在想來有點幼稚的夢,期待扮演英雄保衛在乎的人們,但真實的愛啊,卻是對方連你最平凡甚至最糟糕的模樣都覺得有可愛之處,是不在乎你有沒有成功,只在乎你累不累的unconditional love,因為,你不需要是大家眼中的英雄,只需要在愛你的人眼裡閃閃發亮。

      就剛接觸越野的時候,我失戀了。曾經我也像歌詞裡寫的那樣,就算糟糕的模樣,也會被當作可愛,但我還是貪心的希望自己是獨一無二的,總想扮演著英雄的角色,不用依賴任何人。我知道,這很矛盾,所以只有在這四分零八秒的旋律,我可以短暫的躲進「依賴」裡。

      遠方傳來響亮的搖鈴聲,又同時還夾雜著工作人員此起彼落的加油聲,其實已經跑到有點恍神的我,以為是大會安排的加油橋段,原來是CP2到了啊!各式各樣的補給品就在桌上,但我心裡掛念的是要趕快吃下第二顆止痛藥,這時候止痛藥就像是仙丹一樣,有病治病,沒病就當作強健身體!照理來說,我應該要多休息一些時間再出發,但是我不想,我只想趕緊把落後的距離給追回來,所以稍微伸展一下,吃個甜食補充熱量,就往CP3出發去了。

      在往CP3的這段路上,腦中一直呈現一種很奇妙的運轉狀態,不停的丟出問題問自己,然後又不斷地對自己解答,最後,問了自己最多次的就是「我到底為何會來到這裡?」

      還記得去年九月,在內蒙古烏蘭布和沙漠裡的第二天傍晚,我和開越野車的師傅在最後一個點等著,也代表著時間一到,沒經過的選手就必需被強制載回終點。 

      「天要黑了,把還沒通過的選手都載上車吧!」車機一直傳來這樣的聲音,我們誰都沒有搭話,因為我們都相信只要再給多一點點的時間,他們肯定都能完成的啊!不是嗎?

      最後,天色漸漸暗了下來,視線更是模糊,我只能不捨的帶著師傅把剩下的選手接上車,因為我知道在沙漠裡的黑夜,是誰都不願再踏進去的禁地。

      我在工作,但心裡卻和選手在這感同身受,因為都堅持到這了...不是嗎?回想到這,似乎已經找到了我為何會在這痛苦著的答案了。

      在賽前,就聽到有不少選手說在CP2-CP3的這座山是最困難的,非常非常的陡,可能是因為只有12公里的距離,所以當下我還不以為意,但是當我開始踏進這座山頭的時候,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大意。就算是腳受傷,我也強迫自己上坡要盡力往上爬,下坡跟平路一定要跑起來,不然絕對沒辦法在關門時間內完賽,但是這座山遠比我想像的還要難對付許多,我忍不住通融自己坐在旁邊喘息一下。

      「What is the distance?」一個外國選手經過我面前的時候,突然停下來問我。「About 23km now.」禮貌性的回答完之後,原本以為他會繼續往上爬,結果他就這樣跟我聊了起來。其實我在前面的某個岔口就有看到他從很奇怪的方向爬上來,所以我就問他剛剛是不是迷路了?他說對,所以他不知道現在到底實際跑的距離是多少,那時候我忍不住笑著說「在那邊有一個很大很大的布條,你沒看到嗎?」他也只是無奈的笑著說「Yes. I know, but....」然後我們就這樣一起出發,邊跑邊聊。他叫Nick,是在韓國工作的美國人,全身上下的裝備就是個越野好手,但偏偏他那的上衣居然是件襯衫?我好奇的問他,這是你第一場越野賽嗎?他說是在韓國的第一場。然後我又問他,那你穿這件衣服的用意是?他只回答我說「Just want to look some different.」然後我又笑了。

      在這座山頭,Nick跟我一樣都很痛恨爬坡的樣子,所以我們就像是在一起打怪的同伴,不斷的征服他!然後我們又聽到了Ring bell 響亮的聲音,我對Nick興奮的說「Do you hear?」沒錯,距離終點,我只剩下不到一半的距離了。

穿著襯衫跑越野的Nick看起來好像一點也不違和

      為了犒賞自己,我在這個補給站吃了碗泡麵,就是一種酒足飯飽的概念,休息沒多久就起身出發,因為這段路程開距離最後一個補給站,足足有16公里的路程。剛出發的時候,跑不太起來,因為到處都是石頭,你只能小心跨步的走,但如果跟爬坡比起來,我倒挺喜歡這種偶爾來點變化的感覺,可以稍微分散一些疲憊感。沒過多久,望眼看去,又是無止盡的陡坡了。

      可能是這場比賽的坡總是又陡又長,所以面對接下來的路程,我知道又一會一段無止盡的煎熬,所以特地在往上爬前,找了一顆大石頭,稍微喘息一下,這時候往下看,好多人追上來了,但我不著急,因為我很有把握的知道,只要再讓我多休息一下下,等會兒我就會通通把你們給追回來的。

      「我又來了,但是這次的距離又更長一些了,你可以嗎?」山對我這樣說著。

      「不管距離有多長,我還是會咬牙的一步一步往上踩,證明自己的能耐。」我說。

      「是嗎?好像很有趣的樣子啊!哈哈哈哈....」

      然後突然間,前後沒有任何一個人,「難道是我落後太多了嗎?」我心裡喊著。冷靜下來,再往下方遠一點的地方看去,原來是我早已超越那些對著我喊著Fighting Fighting的人啊!

      其實以前對於挑戰這件事,總覺得有過就好,像是跑過半馬,然後全馬,再來就是超馬,但實在是因為我的生活中充斥著太多瘋子徘徊,動輒就跑個一兩百公里,怎麼會不被影響?又怎麼會甘願自己只是有過就好?你不想知道自己有多少能耐嗎?你不想要在距離極限更近一點嗎?我想啊!我就是想要在每一次的痛苦當中,重新找到蛻變後的自己。有時候,因為長大,你必須學會「現實」,而往往最現實的就是,你必須為了滿足別人而隱藏最內心深處的「夢想」。在我看來,現在最勇敢的莫過於就是那些勇於追夢的人了,願意捨棄安逸的生活,主動靠近痛苦,接受挑戰,是多麽矛盾的掙扎啊!

      終於剩下最後九公里了,這時候我已經確定只要穩穩的跑,要完賽肯定沒有問題,甚至還能再比我愈的時間還早完成,但也因為一開始的自大受傷,所以我告訴自己,千萬要穩住,不管是誰超過你,你都只管跑自己的路,配自己的速度,不盲從的跟隨,也不恣意的衝動,只需要好好的享受這最後九公里的路,那就足夠了。

She said "Where'd you wanna go? 她說:「哪裡是你所嚮往的遠方?」

How much you wanna risk?「你願意冒多大的風險去闖?」

      突然腦中又閃過這段旋律,我又再一次的問自己「我到底為何會來到這裡?」剛剛不是已經找到答案了嗎?因為我也想感受真實的痛苦,尋找真正的自己啊!

      就在歷經12小時53分02秒之後,我帶點痛苦的抵達終點了!也對於在這59公里中不斷問自己的問題,有了最確定的答案。

      「因為我還活著。」

      因為活著,所以不斷的在痛苦中感受呼吸急促的力道,只為了要更往前一些。

      所以,現在我可以很肯定的跟同樣熱愛挑戰的朋友們說,一起痛快的活著吧!

     WE ARE STILL ALIVE. GO GO FIGHTING!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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